只写想写的
主页图片:Sleipnir八腳馬

太阳照常升起 01

配对:酒窝灵

分级:R

警告:灵幻女装,陪9。



这两天在阳台抽烟的时候总闻到奇怪的味道,有点像塑料焚烧。这里的春天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干燥的味道,但我没有细想。

       

向影山说这件奇怪的事的时候,他说“酒窝,你不细想的事情还有很多”。我除了同意之外,懒得细想怎么反驳他,只能想到更多支持影山观点的事情:三个月后,我才知道灵幻其实就住在我隔壁。黄色短发,平时打着领带,穿着灰色的西装。高,身体瘦,但看不出来。我们无数次是在电梯里见面,从同一层走出来。他明显看到了我,但没有和我寒暄,视线完全没有交错,一只手抱着杂货铺的纸袋子,一只手飞快摁着他的那个黑色的翻盖手机,很快地进到了门里去。

 

我买叉烧拉面的那天我才发现我旁边这个房间住了人。从来也不打招呼,像是情感淡漠的城里人、心思太多又太少的大学生。当天丢垃圾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门口走道堆着一些纸箱子,一对散着的拖鞋,一双粉色的高跟。门口空荡荡。

 

很明显,他没有任何想要欢迎人光临的心情。做着这样的工作,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做这种工作,却将这些物件随便的丢在路边,活得一点戒心也没有——不知道是活得太随心所欲,还是活得太想赶紧去死,我说不好。

 

我至今说不好灵幻新隆。他什么也不像,像了也不美——但可能正因为这样,才能做这样的工作吧:那天酒吧老板把我和他拼到一桌的时候,他的喉咙已经哑了,但声嘶力竭地喊着骰子点数的声音仍然很有活力,很虚假,但又很坦率,就像某些空心硬水管被反复的敲打发出很激越的回音。隔着仅仅24cm不到的距离,这张脸浸泡在黑紫色的灯光里,像任何科幻电影里的漂亮公用机器。他愉快地对我喊:宝贝,你终于来啦!眯着的眼睛和看不清的脸,但从那熟练又漂亮的发音方式中,我切实感到了“被他欢迎”,这就是专业人士吧,谁都会受用。他的手马上就勾上来:你真帅!请我喝一杯吧,这一桌就差你!同桌的8个奇形怪状的人包括他在内都在嘿嘿哈哈地附和着这让我花钱的套路,但只有那种空心硬水管的声音和震颤真实地通过他的身体传到我的背上。他的手一点点地收紧,一点点地向下滑,一点点地整个摁住我的背,接着是一阵只剩感情的细小的风:“叔叔……”酒吧里的灯光太暗,只能从余光看出他暧昧地垂落的眼皮。

 

“叔叔我喝醉了。”他喉咙底部露了一点馅,像一种用得有点破了但还十分惹人喜爱的玩具。

 

好可爱好可爱,他醉了他醉了,新隆酒量一直都这么差的!路过的田中给我丢下结论,左边的山本摇头晃脑地点着笑着,猴子一样的手臂跨过我就去勾这个空心水管的内里——这时候我知道这个叫做新隆的人不再看我了,他开始向脑袋拨浪鼓一样的山本寻求买账,朝着去叫一些山本喜欢的称呼了。哥哥,叔叔,舅舅,爸爸,总之和酒吧震耳欲聋的DJ音乐混在一起,构成一些只有他们知道的私密场所。

 

这人一点都没醉。他站起身来,出奇地高又出奇地软。被山本勾着去玩叠扑克牌的游戏之前,他瞄了一眼我;侧过身去,和旁边路过的熟客用脖颈和手指交换了一个火之前,撇了一眼我;坐到了对面,在眼镜仔的推搡下把那杯已经被掉包的龙舌兰一饮而尽,往后一靠,软在藤原怀里,嘴里的话和声音化成一摊软泥和热水之前,在那臂弯和怀抱里笑起来之后,暗暗盯着我。似乎记挂着我。

 

一点都没醉,但看出来的人不止我一个:但凡是那天在酒桌上和他玩过接纸片的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口。我想新隆二十多年的人生时光中也充满了这种极具默契和讽刺的时刻:醉不醉不是他决定的,而是我们这群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特别的人,反正不是他自己。


那天我提前走了,第二天还有拍摄,而酒很差我喝得头疼。凑巧的是,没有喝醉的新隆“刚好”被不知道谁架着出来醒酒,我知道他的用意,可惜我没功夫理任何人。

 

“以为你刚才开玩笑……你还真开的电瓶车啊。”他假睫毛掉了一半,不如别贴来得好。他顺带着把那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全部甩到了脑后,方便一边抽烟说话,一边打量我的车和经济实力。我不意外“新隆”平时的声音如此低沉,我意外的是“新隆”看到我的电瓶却没有扭头就走。但或许这就叫他的工作法宝,从保时捷到自行车,表现的内容就从丰富到贫瘠所递减。可惜我没工夫想任何事。他声音的秘密对于我电瓶车熄火还被街溜子掰歪了车头这种现状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钥匙呢?”他说,吸了一口手上的烟。

 

“在这指手画脚。”我心情不好,骂了一句。

                     

他似乎很习惯了我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客人。在我踢了第五脚后,新隆已经站在我旁边,只剩半根的万宝路大喇喇地朝着我的脸,把干冷的空气烧出一个极小的热洞,透过那个洞很关切又几分纯真地看我。我放弃了踢车,转而直直地打量他。难怪他给我的感觉比刚才要矮,我这才发现他的高跟鞋脱了一边,左边的脚指全都涂着亮粉色的指甲油,脚趾干净漂亮——这一切让我觉得他是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正在用香烟朝着荒谬的神明许什么邪恶的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一百个愿望里没有半个是希望我的电动车快点恢复正常。

 

“怎么了,”他看着我,呼出一口烟,“爱看我?”

 

“刚没看清。”

 

“爱看脚?”他动了动腿,“看那么久。”

 

其实没看那么久,但是被他这么引导,我又低下头去——高跟鞋的绑带在他的脚踝勒出了红色的痕迹,脚踝的一点点青紫色又显示出随意的精心策划:崴到脚了,叔叔,你送我回去吧!但估计看到我的电瓶后马上转换了想法,现在我的地位无异于刚才桌上的一盘拍青瓜。他只是很愉快地看着我,面对我直勾勾的上下扫视,抽着烟,品尝我香甜的窘境。酒吧偶尔走出来一些吵闹的人,朝着我们的方向吹口哨。坏了的电瓶,暴躁的上班族,女装又裸了一只脚的陪酒人,背面看不知男女。换我看热闹我也照单全收。

 

“没插钥匙怎么发动啊,傻得好可爱。”烟味靠近了我,随着喉咙流出的一点笑意,他越过我的肩膀,塑料卷发假发的一缕掉进了我的领口。很痒。这又是什么探探我有没有暗藏金链子的把戏,但他只是越过了我,全神贯注地看着我忘记插钥匙从而无法发动的电瓶车锁孔。

 

“喂!那边那个!”酒吧那头传来的吆喝声越来越响,“那个那个,对,就是那个!”

 

“你是不是钥匙丢哪去了?”他的身体靠在了我身上,“找过酒吧里吗?”

 

“你保时捷车钥匙啊!”气喘吁吁跑来的酒吧保安一把捏住了新隆的肩膀,把他从我的身上拉起来,“掉在洗手间了!”

 

我不知道怎么跟保安解释保时捷的车钥匙要开的是我的电瓶车,但还是说了。因为灵幻新隆彻底醉了。不省人事,失去了意识,真正地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我身上。后来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我把他送回了出租屋,他在我家里睡了一晚,起来的时候吐得整个房间都是,还自顾自地认为那就是他自己家。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我的邻居。他喉咙像是被钢丝球擦过一样,掰着我的浴缸边,像个濒死的女鬼一样吼着:真是奇了怪了,这就是我家啊?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你浴室跟我的一模一样啊?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迸发,可能突然想起这是一个报复昨晚这人轻浮的嘲笑和戏弄的绝佳时机,我的话先于大脑脱出口:“我们早就同居了啊。你不记得了?”

 

我十分满意地得逞了。他那纯真的眼神不仅没有变,甚至把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的泪都挤了出来。有点当真,有点慌张,又有点幸福,像精神状态堪忧的流浪猫突然知道自己被收养了一样,但我怀疑这又是一出条件反射般的表演——肢体比大脑更快地对一个固定的、俗套的、所有人都能懂和所有人都期待的话语和情景作出反应,这些事和灵幻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又是一出好戏。证据是他马上就又投入到那严重的反酸和宿醉中去了:一阵似乎要把灵魂都给冲进下水道的干呕打断了我的想法,我不得不又硬着头皮到客厅去烧热水了。


“啊……啊。”他最后十分狼狈地抬起头接过最后一杯热水的时候,双手颤抖,眼睛发红,眼神涣散,泪水满面,嘴边还挂着银色的唾液,十分艰难而抱歉地以一个同居已久的亲密爱人的表情来看着我:“对不起……对不起宝贝,你照顾我……昨天喝多了……我不会再……我一定会跟你说……宝贝……”


这是我和灵幻新隆度过的第一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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